2010年11月15日 星期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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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江印象 | 西坡落日记


  缠溪镇草场,山形平阔,我原是不知名的,后来才晓得叫寺基坪。此山虽不甚高,却颇有阿勒泰的苍茫气象,使人登临时,恍然身在北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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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上山时,已是午后。山坡上的野草长得格外茂盛,浓绿近黑,风过处,便显出苍绿的波涛来。草丛间散着些牛,或伫立凝视,或蜷卧休憩,只顾慢悠悠地嚼着草叶,对途经的行人全然不顾。偶有清脆的牛铃声叮当响起,旋即被风揉碎,散入云端,了无踪迹。




  山顶果然平阔,纵目四望,群山皆匍匐在下。人立于此,不免要生“会当凌绝顶”之慨了。然而最妙的不是山顶,倒是西坡。




  西坡向下不远,便见一棵杉木树,高约数米,孤零零地立在半山坡上,透着股不服输的倔强。树下有一块小坪,平整得出奇,似是专为看客设下的坐席。我立于此处向西眺望,但见群山层叠,如凝固的灰蓝色浪头,向着天际奔涌而去。




  此时日头已经西斜,却还不曾现出衰颓之相。光芒反倒愈发锋利,它像一把利刃刺破云霞,流出金红的光来。这光先是渲染了远处的峰巅,继而向下流淌,将整个西山群壑都浸在暖红之中。山坡上的牛群化作深色剪影,缓缓移动,如同皮影戏中的角色。



  

  落日的过程原是极慢的,慢到使人不觉其动。但当你凝神片刻后再看,便发觉太阳又沉下了一分。光线变得柔和了,金红转为暗朱,又由朱转紫,天空则从蔚蓝变成青苍,复又透出薄墨色来。山峦的轮廓渐渐模糊,像是被水浸过的墨画。




  那棵杉木树此刻显得格外分明。夕阳的余晖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边,而本体却沉入黑暗之中,仿佛既享受着光的抚慰,又抗拒着光的侵蚀。这树想必历经了无数如此的黄昏,它的年轮里,该是镌刻了无数落日的印记。


  终于,太阳触到了远山的脊线,略一徘徊,便急速地沉下去了。天际留下一抹残红,犹如未熄的余烬,顽强地抵抗着漫上来的夜色。




  天地间顿时空寂起来。风忽然变得锋利,切割着人的面颊。夕阳西下,群山沉默,唯有远处传来一两声牛哞,低沉而悠长,像失落了的音符,在巨大的天地间徒劳地寻找回应,反而更衬出四野的空寂。



  我忽然想起阿勒泰的落日,亦是这般苍茫壮阔。自然之景虽有千里之隔,而落日的慈悲,却是一般地普照众生。在这寺基坪上,我竟得了远疆的气象,也算是造化的馈赠了。


  暮色四合时,我循原路下山。回望那棵杉木树,已与山色融为一色,再也辨认不出了。唯有西天的余晖,还在固执地留下一线光明,仿佛不愿承认这日的终结。


  

  人生在世,能得几个如此落日?大抵多是匆匆错过了。而今我立于此坡,看尽日落全程,晚风拂过,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种奢侈之感,连时光都似在此刻慢了下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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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监制:左禹华 总编:蒋智江 编审张泽琴 编辑:阙莉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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