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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九梵净山,或白云居(组诗选二)——末未

9、雾锁蘑菇石

 

妖地的石头喜欢长洞

魔地的石头喜欢长窟

只有灵地的石头,才开得出花朵

 

这是梵净山造化出来的蘑菇石

而今生,你的到来已经注定

但要避开仙人,在此议事的时间

 

当一团大雾锁住视线,我们要学会理解

天上有天上的事情,凡人不要去偷听

更何况,我们耳朵听到的永远是风声

 

不过天上的会议不像人间

动辄就是三五个时辰

也就是一刹那,该雷就雷,该电就电

 

你看,蘑菇石的轮廓真的出来了

先前的那团雾慢慢升上蓝天,我们看去

就是一朵普通的云 




10、梵净山:在新金顶遇大风大雾



大风不卷残云,大风卷走的是万里晴空

大雾不失楼台,大雾失掉的是千座大山


此刻,居然还有人站在天桥上袖手旁观

好像已经物我两忘,八百里风光即来即散


星星点灯,山河终于站稳脚跟

残阳,一声比一声慢



11、梵净山:在芙蓉河遇春水涨



这么大的山洪,除了漂浮的朽木枯枝败叶

居然不带一粒尘沙,且一清到底

它的源头,应该还有活水之外的什么


来一趟芙蓉河也不容易,更何况

我是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

我一定要弄清芙蓉河的秘密


沿着芙蓉河继续上溯,我看到了

庞大的山体上

低处的草撵着草,高处的树撵着树


每一寸地都在一股劲的往上长

哪里有什么闲着的土

又哪来什么灰尘哟



12、梵净山:棉絮岭雨中一景



山雨,性子太急

风还在半坡,它就抢先到了楼台

正在看睡佛的人,猝不及防

一瓢冷雨浇到头顶

有人赶紧取出随身雨伞

但还是变成了半个落汤鸡

有人急忙双手捂头

仿佛这样就遮住了整个天空

有人三步当作两步,可脚下一滑

站起来的时候,面目已经改非

只有那个和尚,不慌不忙

他无牵无挂的头,九天银河落下

好像也打不湿它



13、梵净山的梵



一棵挨着一棵,树

挨得多了,就成了林

站得久了,就成了奇观

进了山门,我一直在奇观里走

后来发现,这些树种

山外,到处都有



14、梵净山:在蘑菇石看日出



凌晨四点,云幔轻晃,我和太阳同时起床

她化妆,我洗漱。我要用干净的脸和呼吸

迎接等了三生的晨光

太阳离蘑菇石十万八千里

我距蘑菇石仅百步之遥

她从东边的地平线动身

我从西山顶的宾馆出发

这是我们前世就已经约好的:2005年6月3日

4点43分21秒,在梵净山蘑菇石,不见不散

随着一声清脆的鸟鸣,太阳开始现身

我看了看表,我和太阳都没有迟到



15、梵净山:从金顶下来



登上金顶,和佛并肩而立

再跳起来,就成了天空的一部分

我看到了四面八方的风,赶着云和森林

正一程一程,朝金顶靠近

一个俗人,怎经得住高处的风吹

只能匆匆忙忙,扫一眼八百里梵净山风景

我是贴着崖壁攀上去的,现在

我依然贴着崖壁,撤回人间



16、梵净山:过无名瀑布



一定有位英雄,别出心裁

想截走一段高山流水,装上马车

送给远方的红颜


哐当哐

英雄

宝剑出鞘


可是,当英雄从水中抽出宝剑

却抽出一道悬崖,轰隆隆

水声溅到千年之外


谁也没想到,一剑之爱

竟劈出

一道绝世风景


英雄是谁

无名



17、梵净山:护国寺的露



护国寺的露

喜欢清风,也喜欢修竹

但最喜欢的还是盘腿坐在莲叶上

自圆其说


我来的时候,晨钟余音绕梁

露们内心的诵经声

将墙外的大风一次次压了回去

其中一滴突然起座,离开莲叶

融入一池乌龟和红鲤的身体



18、梵净山:鸟鸣张家坝



确实没看到鸟

但确实满坝都跳着鸟鸣


半亩之外,青

五步之内,翠


最贴身的一声,回响在心里

云蒸雾腾


后来有云比山阔

有雾比涧深


山重水复,鸟

不飞出来才怪



19、梵净山:白云深处有人家



先不说山有多高,水有多长

反正你要走向那户人家

必须一层一层,扒开白云


扒开第一层,你会看到峰回路转

一柱炊烟连接着晚霞

人间烟火的温暖气息,正在向天空传达


扒开第二层,你将看见风生水起

一群山麻雀,快乐得叽叽喳喳

它们四世同堂,与人同住一个屋檐下


扒开第三层,已是日暮时分

必须仔细辨认,才能看清

院子里老翁劈柴,木屋后老妪提水


这时,先前扒开的那些白云

烘托出半轮明月

还有七八颗星星,在天外